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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水滴断断续续滴在面颊上,如潺湲落雨,令薛至柔转醒在一片黑寂之中,她动动沉重的眼皮,发觉周遭的景致竟十分诡异,全然不是她入睡时的灵龟阁,而是一间陌生的仓库。
薛至柔瞬间清醒,努力睁大双眼,全然不明白自己为何好端端会平移到这鬼地方来。与其说是仓库,不如说是一间密室,窗户不单紧闭,其上还楔着长长的木板,从太阳透过缝隙射入房间的角度来看,已时近正午,但此处却依旧逼仄黑暗,有如大理寺地牢。
薛至柔想要挪动莫名沉重的身子,去尝试推一推大门,脑袋却蓦地嗡响,仿佛有钟磬罩于脑顶,令她神思混沌,耳鸣难以自持,与此同时,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影,如鬼魅般伸出手来。
薛至柔只觉颈部剧痛,窒息感瞬间袭遍全身,她这才发觉,自己的脖子上竟然套着绳套,身后那鬼影发出可怖的葫芦笑声,颇为玩味地收紧了绳索。
薛至柔瞬间感到颈部传来有如将碎裂般的痛楚,她面色涨得通红,双手拼命拉扯绳套,腿脚不断踢腾,却也只是徒劳。
不知过了多时,颈部的痛感蓦地消失,气力也如流水一般从手上消散,眼前一切景致变得模糊不堪,取而代之的是妖异如火,绽蕾盛放的彼岸花。
薛至柔知晓,这便是大限将至的前兆,她自然不甘心,重新铆足气力,向后奋力一抓,似是想捉住身后那诡异的人影,然而下一瞬,她忽然感觉周身失重,不知自何处跌落,眼前的彼岸花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百般熟悉的灵龟阁卧房。
那种无限真实的窒息感也瞬间烟消云散,薛至柔下意识**自己的脖颈,白皙光滑,无有分毫被勒过得痕迹。
方才的一切,难道是一场噩梦吗?薛至柔直挺挺躺着,久久没有起身。自从有了谶梦轮回,她时常与庄周梦蝶一般,分不清梦我,但梦到自己死,确实是头一次。
那窗户上钉满木条的房间,远远传来的钟声,还有那背后袭击自己的鬼魅,究竟是噩梦还是谶语?
薛至柔想不明白,只好甩甩头暂抛脑后,起身洗漱罢来到前厅,却未见孙道玄的身影。
按照以往的经验,他不是应该早就起来坐在案旁,冷这一张邪气又英俊的脸,损她两句懒怠,再说出什么“饭在锅里”这般违和的话吗?
看来时气确实会影响作息,这厮终于不再像打鸣的鸡一样起得那么早了,薛至柔自诩是记仇的人,怎能错过这千载难逢嘲讽他的机会,兴冲冲便往灵龟阁二楼书房蹿。